單車行 昆明--拉薩（5）

記憶跟著時間賽跑...日記跟著懶散搏鬥...

2006/09/03 57.34KM 大具 雪花客棧

七點不到，山野裡，傳來陣陣牛鈴聲響。鑽出帳篷一看，一個牧人、四頭牛，已往高處爬去。我們三個旅人，也不能賴床（怕被牛踩踏？），收拾細軟，直接滑行8KM到寶山吃早餐。

早餐是炒耳塊、煮米線。飯後又補充了四個饅頭（雲南的饅頭，鹼味極重，踏上雲南境內後，吃過堪稱好吃的饅頭，竟是火車上那高價位的兩小顆…）和三個炸巴巴（這個沾砂糖，好吃！）。而後繼續上路。

頭頂上的太陽，猛烈的，讓這12公里上坡路，變成嚴苛的酷刑。途中遇一溪流，二話不說，躺了下去，涼快到底的舒服，美不可言！然後，膝蓋就開始隱隱作痛了，只好遷車慢慢走。中午兩點，實在熱的受不了，索性在樹陰下躲太陽，煮杯奶茶。過了麗江/奉科叉路的變電所，就到徐大哥所說的捷徑叉路，由此直下大具，可省下折回鳴音的12K上坡路，同時也見不到我的第二故鄉，那個寧靜悠遠的松林木場地。捷徑，是條顛簸的泥土路，許多路面被車輪挖得極深，雨天，任何車輛應該都無法通行。路上只遇著一輛往返的車子、一個背簍的母親帶著應該上學的小孩，再只剩下夏天的蟲唧和清風徐來的樹梢，這沿途遺世獨立的美景，世人幾些看過？透著下午五點的陽光，連路旁的小草，都美得炫目。三個單車人，似是不小心闖路了這片寧靜的山谷。一路的下坡，彎狹如夾，連人帶車滾出去，在所難免，就是一直有人摔車的意思，握著車把的虎口，也隱隱發痛著。途經一個村落，正好有台貨車來收購農作物，古老的秤子，與古老臉孔的村人，短暫的從眼前通過而後消失。過了村子，過了溪，終於進入大具村莊。

騾車拖著菸葉，正要回家的老農說，大具已經一個月沒下雨。於是這個乾燥的河谷，風吹沙揚，有如美國西部的空城，空曠的聚落，撲上一層灰白的沙土。臨天黑前，終於抵達親切的「雪花客棧」，老闆說還沒見過本國人騎單車過來的。梳洗完畢，香噴噴的四菜一湯，吃得好滿足，意猶未盡，要了三瓶雪花啤酒、再啃了包瓜子，夜已深，明月如燈。

不愧是燥熱的河谷地，夜裡醒來多次，沖涼然後能成眠！

2006/09/04 雪花客棧

彝族人，生活多半檢約，也勤於耕種，但是，少數民族畢竟中國化（就是漢化啦，賣弄一下現在用語）頗深，生活裡，總有漢民族的影子存在。雖說如此，但是，長相似乎可看得出差異，他們的眼睛顏色淡些，有時候，會不小心把他們的眼神和山羌等野地動物的眼神，交合在一起。關於這點，早在多年前的內蒙古，我也曾經領略過，褐色的、淡綠的草原民族的眼睛。

今天休息日。風和日麗。早上吃完雞蛋炸巴巴，嫌嫌沒事，聽到外頭扁擔叫賣石榴，買了幾個，以啃瓜子的心情，將這麻煩吃的東西，三兩下解決乾淨。連小豬仔，都是被扁擔挑著來叫賣，烤乳豬…大概沒這個能耐。

除了修車，唯一比較有意義的活動，就是出門，拿MSR罐子去加汽油。街道冷清荒涼，就像礦盡人去的荒城。即使如此，雜貨店裡的冰棒還是不能錯過，但是，口感就是差一點，心靈滿足度往往不及格。所以，在路邊看到仙人掌果，毫不猶豫伸手去拔，才發現避開了針刺，還有看不見的毛刺，好痛，又不甘心，剝開吃一口，不怎麼好吃，回頭一看，一位沒有門牙的婦人，掩嘴偷笑…。這位阿姨說，吃的時機不對，再來就是一陣彝族語，鴨聽雷。

雪花大姊邊拿夾子拔刺，邊說仙人掌果實要用沙子去毛刺，然後剝開一縫，挖果肉吃。我還以為，這跟台灣的火龍果一樣，便於食用。兩相比較發現，農業科技，原來讓生活如此便利。科技，也讓我這個自詡為農家子弟的大頭呆，首次嚐到「西瓜長在樹上」的訕笑滋味。

傍晚，西北方的山上紅天一片，傳來陣陣悶聲雷電，這旱了大半月的河谷，終於起風。晚飯後悶在房裡啃瓜子看書，電停了，微弱的蠟燭隨風飄散，雨終於下在連月無雨的大具。